江宁城,笼罩在秋末冬初的薄寒中。织造府库房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涟漪尚未扩散便被强行压下。林墨肋下的刀伤经过精心包扎,已无大碍,但每一次呼吸仍带着隐隐的刺痛,提醒着他那夜的凶险。杨映雪左臂的伤口更深,裹着厚厚的纱布,脸色苍白了几分,但眼中的锐利与怒火却更盛。曹静姝虽未受伤,却受了极大的惊吓,连续几晚噩梦连连,人也清减了不少。
然而,时间不等人。十日之期的最后一天,松江盐田第一批新结晶的雪盐,终于在万众瞩目(主要是盐工债持有者和雪盐预售契认购者)下,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。虽因仓促恢复生产,结晶时间稍短,颗粒不如爆炸前那批精品均匀,色泽也略显微黄(杂质吸附未尽),但那远超普通粗盐的纯净度和口感,已足以让所有亲眼见证的人,包括心存疑虑的王把总,都大大松了一口气!第一批雪盐,约两千斤,被林墨当作“样品”和“定心丸”,分发给几位认购了乙等、丙等预售契的商人,并承诺正式上市后补足差额。此举迅速稳定了债主和投资者的信心,也让赵德汉散布的“盐田已毁”的谣言不攻自破。
与此同时,江宁织造府库房里堆积如山的“烂摊子”,也在曹静姝呕心沥血的操持下,完成了惊世骇俗的蜕变。经过反复试验优化的“做旧”工艺处理后的霉烂丝绸,焕发出全新的生命。狰狞的霉斑化作了深浅不一、如同水墨晕染的“古拙”纹理;刺鼻的霉味被淡淡的植物清香和名贵熏香取代;原本脆硬板结的质地变得温润柔软。它们被赋予了全新的名字——“雨霖绢”、“苔痕锦”、“岁寒绫”。每一匹都独一无二,带着一种被精心编造的、关于“前朝秘法”、“机缘巧合”、“孤品重现”的神秘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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